我的缺点
什么叫缺点
我认为缺是相对于满而言的,自身有缺点,说明至少有一个对应的完满形象或标准。
当我们说一个人有缺点,是指的他身上 “有” 一些东西吗?有缺点指的是,他身上相对于那个完满形象 “没有” 一些东西。那我们是否可以说,缺点是不在这个人身上的,而是在他身上之外的?比如我认为我的缺点是,间歇性地回忆过去一些不好的经历,可能会影响现在的正常生活。这个缺点是一种确确实实存在于自己身上的思维模式。那它是相对于哪个完满形象而缺的呢?是另一种遇事就翻篇儿的人吗?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我的这个缺点,实际上是依照着他而存在的吗?
缺字的左边是一个缶,陶罐有缺点,就是它身上破了一个洞,掉了一个陶片。那这个缺失的陶片是 “不在” 它身上的。即使它身上有这个洞,我们也还能把它看成是一个罐。因为这个缺失的陶片是 “在” 他的身上的,在他的 “格式塔” 身上。如果用拉康的欲望图看,缺点存在于从 “理想自我” i (a) 向 “自我” m 运动的过程中。

解释的局限
拉康告诉我们,我们的语言是从他者身上习得的。这或许意味着,如果我们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个概念或一种说法,就不会应用这个说法对自身或者对其他人和事物作出对应的解释。这些我们以往获取的概念,或者说叫信念、成见、固化的格式塔,会对我们的语言表达造成意识不到的影响。
无意识的力量是巨大的,我们在当下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或许都可以在过去我们接受过的话中找到对应的原型句子。有时候,当我们对一个事情做出解释时,或许只是为了兼容一下自己以前一个不明晰的词语,把它整合进自己的能指链里。比如我以前写过的一段话:“有的时候对方很热情,但是自己很冷漠,这是因为历史遗留的问题,当自己受到对方的鼓励或者赞美的时候,会非常感动,无言以对无可报答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强烈,所以自己在某种层面上为了避免受到鼓励,会有意或者无意的闹事,比如对对方忽冷忽热,刚热完就冷了,因为我还不太适应这种热的感觉”。这段话表面上看是在解释自己的性格,实际上,它是为了应用我以前听过的一个在心理治疗里的概念,叫 “不稳定的稳定”。它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过去经历的、对他来说不稳定的事件太多了,那么这种 “从稳定向不稳定转化” 的状态,相对于一直稳定的生活状态更能使他感到安全。因为稳定的生活迟早是要向不稳定转化的,如果一直稳定,对他来说反而是不符合以往的节奏的。
而这段话的描述,对自己的实际情况来看或许是不贴切的,但在写出来之后,写出这段话的人对 “不稳定的稳定” 这个概念有了更深的理解或误解。于是,为了认同信息的发出者,接收者自身的状态也改变了。某种意义上,接收者变成了信息发出者所期望的样子。
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只能被他人的话语主导,至少写出来这段话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自己会选择不过滤这个概念?另一个方向是,当我们以后接收到的信息更多,即拉康所谓的 “能指宝库” 更丰富时,我们的看法会和现在不一样。《哪吒之》里的申公豹说,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也休想搬动。但从他的行动上来看,他是一个愚公。为什么愚公想要移山呢?因为他是不常住在山里的。
但如果你问 DEEPSEEK“在心理治疗里,不稳定的稳定是什么意思”,它的回答会和你刚才接收到的信息大相径庭。如果你认为你刚才接受的信息是在山里,那它就在山外了。除非它也进到你的山里了。它在它的山上,你的山里是它山外的一部分,如果把山里外的分界线扩远后,它的山里也可以是你的山里。但愚公移山是为了修路,而不是为了搬家。
虽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但在此时此刻山里的详细情况,山外的人对细节远远没有山里的人看得清楚。
我的缺点
经常回忆过去的事情,包括短期的过去和长期的过去。对回忆短期的过去来说,是一些让当时的自己感到难堪的事情,在事件经历过后,还在脑海里间歇地重演。而对回忆长期的过去,我想到了三种解释方式:
第一种是,现在的自己正在代替过去的自己,给过去的别人没有受到的惩罚。什么意思,就是我认为,别人过去对我 “不好”,但是我的理智不能去伤害别人,所以我用一种伤害自己的形式来间接地伤害别人,就形成了所谓的症状。即:看我都在伤害自己,那你们凭什么不会反思,那说明我的道德水准比你们高。
另一种情况是,过去当我想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对方没有给出积极的回应。从斯金纳的操作性条件反射看,“表达自己而不给回应” 是一个负性的刺激,给一个负性的刺激后,使表达自己的行为减少,叫做 “正惩罚”。之后我就形成了不表达自己想法的性格,这个性格给想要了解我的人来看,也是一个正惩罚。
第二种是,现在的自己正在代替过去的别人,给过去的自己,别人没有给自己的惩罚。什么意思,就是我认为 “别人过去对我不好” 的这件事情,我也是有责任的,但是别人总是倾向于避开谈这件事情,而我的想法或许是和别人类似的,我也不愿意向别人道歉,所以我在前意识层面上总是在等别人先给我道歉。
第三种是,未完成事件的未完成的替代性满足。就是我现在认为,这件过去的事情或许是有可能出现更好的结果的,但是这个更好的结果永远也无法被我想象出来,我的想象过程卡在那里了。
不愿意麻烦别人。具体地说是,对于一个陌生人给出的好意,感觉接受不了。还不愿意向陌生人提出自己的需求。而对父母来说,过去最多的情况是,我被动地等待他们问我想不想干嘛,而我很少向他们主动地说我想干嘛。
至少在 22 岁之前,对父母感到生气的时候都说不出来背后的原因,要么自闭,要么自伤,要么直接远离他们。即使到现在有时还是这样的,这纯粹是因为自己词穷,“词穷” 的意思有理亏,亏什么理?不应该说父母不对的理,“你的想法是错的” 理。但为什么父母会认为我的想法是错的呢,因为在聊天的过程中,是我先预设了对方是错的,这个观念被投射过去后,激发了对方的防御,所以对方才会认为我是错的。另一种情况是,对方之前有对我不满意的地方,但是怕伤我的心,所以这个不满意的情绪被压制了一段时间过后,被一句歧义的话给激发了。我在大部分时候,通过口头表达观点时,都没有习惯给出具体详细的解释和理由,所以会造成对方误解。不是说不能吵架,我认为只有吵架的时候才能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因为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下,需求可能会随着情绪一起被压制的,对情绪的防御机制是隔离,对思维的防御机制是潜抑,在不够成熟的情况下,这两个基本防御可能会同时进行。
我对父母的要求太高了,具体地说,是想让他们多问自己一些为什么,你是怎么想的。而我自己对他们又没有做到自己的要求。
有时候想交朋友,但是大部分时候不想交朋友。想交朋友的是自己 “好人” 的一面,不想交的是自己懒惰的一面。
有时候找自己优点的时候,感觉不是真心的,因为对优点的标准高。具体怎么高?这涉及的是参照群体,我预设的标准可能是,90% 的人不具有的特性,才能被称为优点。
为什么说自己是伪善的
这是因为我对善的偏见,一段无效的推理:
- (善 → 真心话)善的必要条件是,在任何场合下说的都是真心话
- (好话 → 乛真心话)为了让对方开心说的场面话和客气话都不算是真心话(真心话→乛好话)
- (乛好话)我不想说让对方开心的场面话和客气话
先不管这三个前提是真是假,即使它们都是真的,因此三个前提,可以得出结论 “我是善的”,或者 “我是不善的” 吗?